(本文部份段落从「情理之中 意料之外」一文转移)
阿都拉巴达威新内阁排开的阵势,摆明是迎接今年巫统党选的备战内阁。32名部长中,七名来自柔佛州;37名副部长中,六名来自柔佛州,历届巫统全国代表大会,柔佛州代表人数一直是各州之冠;得柔州者,得巫统半壁江山,这是巫统历届党选屡次验证的“王者经验”。
阿都拉丢了五州政权和国会三分之二优势之后,面对下台压力,他闭目养神,漫不经心的抛下一句话:“党选输,我必下台”。
有论者说,他这“绿灯”一开,无异作茧自缠,在挞伐声中,党内对手虎视眈眈,杀机四起矣!不过,就目前所作的内阁部署看来,有“柔佛保单”背书,阿都拉这孤注一掷,正如扑克牌桌上的Sai Lang(投落手中全部筹码),非到掀开底牌的时刻,无法见真章。他不会打没把握的仗。
莫哈末泰益奇妙伏笔
前雪兰莪州务大臣莫哈末泰益入阁,带领的是一支实力强大的伏兵。
雪兰莪的巫统中央代表,当年尽在莫哈末泰益麾下,虽然他因“不识英语,说不清楚”身带巨额美金在澳洲闯关出事,无罪回来后丢官,但他从来没有放弃卷土重来的野心,多年来一直在苦心经营“复辟大计”,藉着身居巫统中央宣传主任要津之便,和全国巫统基层接触频密,人脉贯通,立足雪州、辐射全国,影响力不容忽视。在接下来的巫统党选中,他投桃报李力挺阿都拉,已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莫哈末泰益在大选前被委为上议员,是奇妙伏笔。许多人都以为,他会在大选期间受命辞去上议员披甲上阵。在“没有点中”之后,他笑嘻嘻地说:“政治就是这样无常,什么变化都可能存在”。
大选后他突然晋身内阁,报章上看到他和妻子相拥庆贺,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这“变化”委实太大,是在计划内或计划外,这就只有阿都拉和莫哈末泰益能回答了。
坐拥柔雪重兵,阿都拉老神在在,自不在话下。我曾在最近的一篇文字里这样写阿都拉:
“阿都拉外荏内刚的性格显露无余,以为可以轻易击倒他,是对他的低估;他是伯乐马哈迪亲自挑选的驾驭不住的长途老马,一身柔韧,抗压能力非比寻常,从最近他的表现已经可以看出来。”
这是我在巫统内部暗流汹涌的这一刻,对新内阁巧妙设计所藏的玄机的一点观察。
个人的看法是,在面对巫统党选行将来临的挑战,阿都拉应该是有惊无险。
梦幻组合?梦游组合?马华公会多保重
现在回头看看马华公会在新内阁中的角色。
在当前这种形势下,四名部长(副部长不是内阁成员)是否能组成梦幻组合,忍辱负重,树立新形象,嬴回华社族群对马华的信心?
翁诗杰、黄家泉、黄燕燕和廖中莱,分别来自当年的党内不同派系,是否会旧病复发,神离貌合,各行其是,变成梦游组合,在内阁中“智取”不成,继续被巫统“愚夺”,陷马华公会于万劫不复之绝地?我们只能拭目以待。
我想在这里谈谈个人对这次大选刮起的所谓“大反风”的看法,和马华的四位部长分享。
政治是管理众人之事,道得众则得众,道失众则失众。道乃民之本,不能以民为本,众叛亲离,是事物发展的必然规律。
在政治、经济、宗教和文化教育等各个领域,没有真正体现多元化社会兼容并蓄的民主精神,政策上表面强调权力共享不分彼此,摆出来的却是唯我独尊的霸权姿态,并且长期采取对族群分而治之手段,不但忽视整体全民意识的建塑,还有意无意间制造猜疑加深分化,以晔众取宠的手段巩固个人政治地位,谋取一己私利。这就是官逼民反的因。
当资讯科技工艺以惊人速度,突破城乡距离带动民智提升的时刻,就是两边不讨好的愚民政策宣告破产的时刻;跟随人民觉醒而来的求变心态,没有种族宗教藩篱和文化差异,凝聚力发挥的作用根本无从估计,一切不可能一夜之间变成完全可能。这就是民反逼官的果。
长期累积计时炸弹形成风眼
没有人会全盘否定50年来国家建设取得的一定成就,但是,在长期建设过程中所埋藏的计时炸弹,却足以毁灭一切,使前功尽弃。
• 新经济政策的偏差,造成只有马来人少数特权阶级和朋党受惠,马来普罗阶层和非马来人的基本权利同时被侵蚀。
• 教育政策单元化,以歧视性的施舍态度对待华文和淡米尔文教育事业,并设置各种障碍阻扰其正常发展。
• 司法体系分崩离析,法律正义荡然无存,堂上控方律师可以代法官写判词,惊堂木变成豆腐干,沦为国际笑柄。
• 施政缺乏透明度,官僚贪腐滥权,大小通吃的幕后交易,引来疑云重重,多项重要国家建设工程烂尾,造成重大经济损失,转嫁给老百姓负担。
• 警队纪律和效率大幅度滑跌,社会治安败坏,已达令人发指的恶劣程度。
• 侵犯人权的恶法不废除,且成为对付异己的工具,招来国内外恶评如潮。
• 宗教自由的开明政策不落实,争尸夺产案层出不穷,引发非回教信众普遍不安。
• 国家经济管理不当。个别集团垄断和蚕食国家资源,中饱私囊,政府却玩弄虚浮数字游戏,夸大经济成长,和通货膨胀带来的物价腾升,加重各族人民生活负担的事实不成正比。
• 军人、警察和民防部队,是国家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精锐队伍,当权者却傲慢自大,缺乏理性思考,下令他们去毁猪、推庙和镇压抗议者,造成人民莫大恐慌。
• 在政党集会中一再“亮剑”,不考虑其他族群感受,屡劝不睬,还变本加厉,令人无比憎恶。
• 临近大选,马六甲州政府在宪报公布征用市中心马六甲河边142家华人商住老房子,恶行传遍全国,引起华社公愤。后来虽以“系铃解铃”拙劣的政治操作手法放弃征用,但伤害已造成。
这些计时炸弹,就是在这次大选中支持在野党的广大人民坚决要拆除的。
反风的风眼,就是这些长期累积下来的计时炸弹所形成。
大势之不可档,就是因为人民急于求变自保。
马华四部长若不能吸取过去的惨痛教训,在新内阁中和巫统摊开底牌议政,寻求突破华社困境之策,将功赎罪,可以预言的是,下一届大选,唯一的结果 ,就是和巫统一起抱住死,而且会死得很难看。这句话我或许说重了,但确是我的肺腑之言。
(发表于马来西亚<独立新闻在线>Merdekareview Malaysia 「无极之谈」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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