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细历能起死回生吗？

一厢情愿的狂想

蔡细历搭乘情欲列车绝尘而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有人惋惜，有人叹息，也有人像捡到一个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元宝，私心窃喜暗自庆幸……..

谁都知道那是一条没有回程票的不归路，他不是不想选择，而是别无选择。
所谓官职交由首相和马华总会长决定，只是他个人怀抱希望的场面话，大势已去，是每个理解当下政治现实的人都能够预见的。

在官场营营役役，无非是为了追逐权力，官职既不保，虚有其名（且个人品格已受质疑）的党职已无可恋栈，不如‘裸退’来得干净利落。

莱温斯基一条沾染精液的裙子掀不倒克林顿，参众两院经过五个星期的听证，克林顿实话实说，间或摸着鼻子说几句谎话，投票结果45对55和50对50，弹劾案被否决，总统宝座安然无恙。那是美国，不是马来西亚。

那些期盼他“东山再起”的追随者，在挺蔡集会上群情沸腾，挟“基层力量”跃跃欲试，要为他打翻身仗，或借力打力，在行将来临的马华党选中分一杯羹，因此尘上有风暴来兮马华无宁日之说，这不仅是低估了马华现有领导层的整合能量，看扁掌舵人对大格局的操控能力，其实也是某些人不切实际的一厢情愿的狂想。

陈群川当年因失信案在新加坡被控服刑，成千上万支持者痛哭流涕，高举“陈群川，虽然你错了，我们还是支持你！”“陈群川，我们爱你！”之类的感人标语，义愤膺胸，信誓旦旦，要为陈群川讨回公道；当时的首相马哈迪医生在陈群川从新加坡归来后，甚至还亲自开着刚上市的普腾国产车到陈群川府上“慰问”一番，党内外支持者兴奋莫名。吊诡的是，曾几何时，陈群川却在自己的国家里被控同样罪名二度入狱，还赔上了纪永辉和黄循营两个副部长。

当一切从喧闹归于平静之后，马华领导层的权力结构迅速改组，顺利完成重新洗牌，新贵各就各位，陈群川和纪永辉、黄循营这些在全国基层实力雄厚的改革派领袖，服完刑责之后“再回头已是百年身”，旗下兵马早被当权派收编，除了在党庆场合亮亮相叙叙旧，在党内再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蔡细历能例外吗？

陈群川等虽然蹲了监狱，怎么说头上还顶着个“为了民族大业被迫害”的光环，蔡细历却是被不光彩的偷情性爱光碟缠身，他的“勇于承担”固然为他赢得一片喝彩声，可话说回来，除此之外，他还能有所选择吗？他还有退路吗？除非他准备面对反对党的死缠烂打，和可能成立的另一个皇家独立调查委员会的调查，最终陷马华和国阵于尴尬境地。他甘冒此险吗？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船到桥头再直也已经没有回旋余地，命运决定他在马华政治主流中成为过去式的悲剧性人物，没有人可以改变这个事实，再多的追随者起哄，举办再多的巡回说明会诿罪于“党内敌人”（首相阿都拉曾经提醒各方不要对所谓幕后黑手诸多揣测），皆属枉然。黄家定前不久发表对蔡高度肯定的溢美之词，听起来就像是告别仪式上的悼词，Chapter Closed！这就是政治现实。


合理层次的道德要求

蔡细历在事发后的表白中，最令人激赏的一句话是；“许多人都当自己是圣人，只是没有被捉到而已。”——听起来他是在自叹倒霉，其实是狠狠刮了伪君子们一记耳光。在更大程度上，他似乎是意有所指，就是说在他周遭的人物中，不见得每个人都是干干净净的，只是掩盖得密，加上运气好，没被逮个正着。

人们对政治人物的道德要求，从一些论者的文章中可以看到这次事件所引发的一个倾向。有论者认为，政客的能力和私人生活不应该挂钩，因为他们和常人一样有七情六欲，偶尔放纵或犯错，不足入之以罪，他们的能力强，但不能当他们是圣人，德能兼备的金科玉律必须打破。因此，有论者把批判的重点放在揭发他人隐私的偷拍者身上，大力鞭挞这种“侵犯人权的不健康文化”，甚至为蔡细历的“受害”鸣不平。我认为这是值得商榷的。

活了半辈子，我从来就不是道（卫道）中人，这和我在某些方面的个人主义和自由主义思维有很大关系，当然卫道之士们的虚伪和欺罔，也是我与之划清界限的原因之一。但在蔡细历事件上，我还是有着道德范畴上的一些不同理解。

我虽然不相信修身齐家，就能治国平天下。但蔡细历作为一名标杆式的政治人物，我觉得，公众人士是被允许对他有个合理的道德层次要求的。蔡细历的偷欢行为（私生活），明显的超越了公众可接受的程度，他为自己的过错向社会道歉之后得到的负面回馈，充分证明了这点。所以我认为“尊重个人隐私”的说法，不适用于这个事例上。即使是在开放的西方社会，对于这样一个糟透的案例，也不见得就能见容于他们宽大的道德度量衡。

警惕政治流氓文化

随着高科技发展无孔不入的偷拍行为，严重侵犯人们的隐私权，必须受到严厉谴责和法律制裁，这是毫无疑义的。警方在取缔色情光碟方面的努力，如果能像这次突击搜查蔡细历偷情光碟那样深入和不懈，对打击偷拍不法行为和色情光碟的泛滥，肯定能收立竿见影之效。

我甚至怀疑，被指摄录偷情影片的那家酒店房间，可能原本就是一间录影棚。
我在上海读到《东方早报》关于蔡细历事件的专题报道指出，“针孔镜头从四个角度取镜，分别对准酒店客房的客厅，床头，客房大门和浴室门口。男女主角在客房里的一举一动，全被捕捉入镜。”

这样专业的摄录设定技术和先进设备，应该不会是临时装置，也可能不会是 以蔡细历为特定对象的“阴谋”，任何踏进那间客房的男女房客，都会成为真人show的色情片主角，蔡细历和他的红颜知己或许只是不幸成为三级制片商的“意外收获”，最终却成为被有心人利用来消灭他的致命武器。

有人说这是不健康的政治文化，其实这是一种政治流氓文化。在马来西亚的主流政治中，这种文化的透析力已经严重入侵政治、经济、宗教和文化教育等各个领域，政治流氓的嘴脸无处不在，这才是我们需要提高警惕的。

蔡细历事件属于孤立的个人行为不检，他辞去公职就不再与公众利益有关。不过，警方如果能顺藤摸瓜从酒店管理层下手，全方位展开调查，揪出幕后流氓，真相必能大白，“陷害”之谜就能解开，也可以还蔡细历的“政敌”们一个清白。


（发表于独立新闻在线Merdeka Review<无极之谈>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