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防部长阿末查希也跟进批判“鼓吹共产主义”的部落格,首相纳吉接着表明,拒绝陈平回国是因为担心引起曾在对抗马共时期受到伤害者家属的不满,避免酿成社会风暴。
我要说的是,这些似是而非的论调,对真正认识马来亚独立斗争史的各族人民来说,不止难以令人信服,而且是对历史事实的蓄意扭曲,也是对马来西亚政府于1989年12月2日与马共在泰国合艾签署和平协议,允许放弃武装斗争的马共成员回国定居这一承诺背信弃义的国家行为。
我 不是马共史料研究工作者,不具备为马共辩护的资格;但是,我出生于英殖民地统治时期,童年经历三年八个月的日本侵略军铁蹄统治,后来成长于后殖民地过度到 独立建国年代。在这“三段历程”中,我见证了英军对日本侵略军闻风而逃以至投降的场面、以马共为主力的人民抗日军对日本侵略军的坚决抗战、胜利后英殖民地 政府和马共谈判破裂抛出紧急法令,出动保安部队(辜克兵团和联邦军团)对重回森林展开武装斗争的马共展开歼灭战、以及独立后马共武装力量撤去泰南之前和政 府军队的零星战斗,一直到后来马哈迪政府与马共签署了和平协议。
在可歌可泣的历程中,战争带来灾难惨不忍睹,人命伤亡根本无法避免。回首悲剧性历史,今天重新探讨马共的武装斗争,我们当然想要知道,当年的马共是为何而战?为谁而战?
且让我用我少年时期目睹的“历史事件”和经历,来简单回答这两个问题吧。
他们“进山”抵抗镇压
从日治时期到抗日胜利,我都住在马六甲东街纳55号,往右走去不到百米就是大树头对面的晨钟励志社。那时候的晨钟励志社是抗日退伍军人同志会和马六甲总工会所在地,我的启蒙教育就是从设在里头的民众学校开始。
我 家的一位长辈是退伍抗日军人,他经常带着只有七岁的我到同志会参加活动,还分派我沿街叫卖当时的左派中文报章《南侨日报》和《民声报》。就在我八九岁的时 候吧,有一天下午,这位长辈抚着我的头说他要走了,要我用功学习好好读书;我问他要去哪里,他说打完日本鬼子要打红毛(英国人)去了。
接着不久,我在民众学校的一年级级任老师陈丽水和英文老师陈忠秉都失踪了,学校也关闭了。晨钟励志社里的退伍军人和总工会负责人一夜之间清空,听大人们说,他们都为了抵抗英国人的镇压“进山”去了。
这 些话语深深烙印在我心坎上,一直到我完全成长有了明确的政治认知。马共曾经为护卫这个国家的土地与各族人民,前仆后继对抗日本侵略军,也曾经为争取这个国 家摆脱殖民主义桎梏付出沉重代价,加强对英廷统治者的压力,开拓了后来各族人民争取独立运动的坦途。任何人都可以质疑我的观点,但我的这个信念始终不曾动 摇过,只因为我走过和看过。
我们有理由提问,他们在战斗中受到的伤害,他们的捐躯,给他们的家人和下一代 所带来的痛苦,有谁关心过?我们今天大力鼓吹“向东学习”,我们的政治精英大都接受英国宗主国的教育和培养(包括他们今天还继续送去英国受教育的子女), 可又有谁考虑过当年为抗日反英牺牲生命者家属的“感受”?我这些说法,是要回应最近马来文主流媒体在马共问题上的煽风点火,和巫统政客们无视历史事实的不 当言词。
对待历史,特别是涉及伤亡的战争史,除了忠于史实,还要有与时并进的宏观视野。身为史实的见证人 和前从政者,我从来不认为向东学习和到英国留学是政治不正确。历史的“感受”不断延续和无限上纲,对新生代才是个可怕的梦魇,分分钟会形成社会风暴的风 眼,为了国民团结和社会安定,希望马来文主流媒体和弄权的政客们自重。
此文载于独立新闻在线特约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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