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20名获得美国总统奖的中学生到中国访问,中央电视台特别安排一个节目,让他们和几位在中国工作多年的美国企业高层人员和学者交流;这些人在学生时代也曾是美国总统奖的获奖人,听听他们对中国社会的看法,也让来访的孩子们自由发问。这几位美国人都能说一口非常流利的普通话,学生们是通过英译耳机听他们发言。
我很留意聆听其中一名学者回答孩子们提问中美“两个大国”未来关系时的论点,他说这世界不应该有“超级大国”,国与国之间在概念上是平等的,平行竞争体现出各个领域的优劣,并不是你强我弱的标志,民族之间的相处也一样,可以在竞争中互补。他意有所指地点出,盲目的爱国主义和狂热的民族主义,是当今危害世界和平和社会安定的最坏敌人。他说,爱国没错,但必须是理性的,带有国际主义精神的,民族主义在某种意义上说并无不妥,但不应该带有狂热的侵略性、排他性和煽动性。民族主义的内涵是国家性的泛爱众,和强调个别种族主权的“民族主义”分明是两码子事儿。
我引述这个论点时,加入一些个人的诠释,强化论者的观点,套在当前马来西亚的乱局中,听起来似曾相识,不免令人感慨系之。本届大选,执政党失去五州政权和国会议席三分二多数席优势后,执政党龙头老大的巫统并没有吸取教训深刻反省,调整“巫统独大”加深贪婪腐败的种族主义政策,反而如丧家之犬奔到回教党门前摇尾乞怜,想和回教党密谋“保护马来人主权”,结果讨了一场没趣。
峇东埔补选不会产生指导性作用
最近槟州峇东埔国会议席补选,巫统仍然不知悔改,在马来人选民占64%以上的选区煽风点火,搞政治上的冒险主义宣传,捏造不存在的以非马来人为主的影子“猪内阁”、玩弄在野党建议开放玛拉工艺大学一成学额给非马来人的课题、鼓吹华人是马来西亚的“寄居者”不应该要求平等对待、声言马来人的国家主人地位已受到严重威胁、回教价值正受到异教徒的挑战……等等。选举开票结果,正义民心所向披靡,执政党遭受更大挫败,在野党获得的选票比五个月前的全国大选还要高,巫统提出的种族性课题全盘被否定。
我并不以为这场补选结果会对巫统独大的执政党产生任何指导性作用,政治上的结构性改变更不可期。巫统根本无意放弃虚假的大马来人主义政治路线,他们也无意制止党内智障的极端种族主义败类继续诬蔑和攻击非马来人,以达到煽动马来人和非马来人对立从中取利的可耻目的。首相阿都拉巴达威(上图)对发表“华人寄居论”的阿末依斯迈,并不想采取处置行动,别说以《1948年煽动法令》提控此人,甚至党内纪律行动亦付诸阙如。“我已要他不可以再讲这些话!”――这是阿都拉回答记者提问寄居论时的答案。
我是这个国家第一个被政府援引《1948年煽动法令》提控及罪名成立的被告。1972年,我在怡保中华大会堂华人团结运动万人大集会上演讲,批评马来人特权对马来人是画饼充饥,被指控抵触宪法规定的敏感课题。我当时举例指出,如果一亩地拨给非马来人的地价是一万块钱,给马来人只需一千块钱,但百分之九十的无产阶级马来人连一百块钱都没有,结果是百分之十的马来人资产阶级得利,他们可以利用特权不断赚取暴利,绝大多数的马来人仍然活在贫困之中,马来人之间的贫富鸿沟会永无止境地加深。这也就是三十多年后的今天,人民公正党实权领袖安华强烈批评马来人特权“欺骗马来人”的理论依据。
在我之后,还有不少非马来人政治工作者和时事评论人,因欲加之罪何犯无词的罪名被援引《1948年煽动法令》控告入狱,包括今天贵为人民联盟槟州首席部长的林冠英。
我始终不明白,当“滚回去中国!”、“要用华人的血洗涤马来短剑”、“华人是寄居者无权要求平等”……这类煽动性言论不断从投机政客口中吐出来的时候,为何从来没有见到当局依法采取行动把当事人控上法庭,投入监狱?
无权对移民身份说三道四
身为非马来人,我们应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这种现象?当首相阿都拉以“我已经要他们不可再讲这些话”轻描淡写一句话带过时,我们是不是可以接受“问题已经解决”的说法?每次这类破坏人民团结伤害民族感情的言论掀起风波之后,我们能做的就只是重复要求当事人“道歉”而不得要领(走笔至此,接到信息说副首相纳吉已为阿末依斯迈的不当言论向华社道歉),这是否能有效阻止这些人渣继续肆虐?
如果阿末依斯迈的寄居论可以成立,我们是否也可以提醒他和他身边那些极端分子,不要忘记他们本身也是这块土地的“寄居者”,他们的祖先只不过是比其他移民来得早一些,没有资格对他人祖先的移民身份说三道四,更没有权力据此在政治经济教育领域占尽优先地位。考古学家们早经证实,马来人的发源地为中国云南地区,大约在先期南移的马来人(即雅贡人)南迁后二千年,又有一批文化较为发达的马来人向南迁移,他们经过马来半岛,一直到苏门答腊,爪哇等地定居。
到了七世纪,由于战祸不断,这批马来人又从苏门答腊和爪哇向北迁移到马来半岛,在沿海地区定居下来。11世纪,从苏门答腊和爪哇移居马来半岛的马来人逐渐增多。当时,印度文化和中国文化早已传入马来半岛。马来人在外来文化的熏陶下,逐渐形成一个独立的民族群体。15世纪,在马六甲建立了马来王朝。
这段史实也揭开了我心中一个谜,六十年代我到台湾旅游,到花莲阿美族文化村和这些少数民族交谈时发现,他们的语言和马来语有若干相似,一些单词和数字发音,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我一直觉得很迷惑,后来当地朋友告诉我,这个族群是最早期从云南移民到台湾的原住民。这应该是和马来人南迁同一时期。
我想,安华说的“我们都是一家人”,就是这个意思吧。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发表于马来西亚《独立新闻在线》 Merdekareview <无极之谈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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