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6月20日星期五

马华上下都被郑安泉消遣了!

马华公会的历史本来就是一部党同伐异史。

从1958年3月林苍佑联手杨邦孝(前新加坡最高法院大法官)等少壮派,以22张多数票扳倒第一任总会长陈祯禄,成为第二任总会长开始,半个世纪以来,马华公会的周期性派系斗争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林苍佑因在1959年大选向巫统索讨40个国会议席和争取列华文为官方语文不果,和东姑阿都拉曼撕破脸,党内陈修信和陈东海派系则趁机发难;因与巫统关系闹僵无法继续合作,林苍佑在联盟的处境十分狼狈,最终自动辞去总会长职务,退出马华公会,由谢敦禄暂代马华公会总会长一个短时期,后由陈修信接任。

马华公会在1969年大选惨败之后,陈修信在当年巫统领袖兼内政部长伊斯迈(Tun Dr Ismail)一句“马华公会不生不死”的评语刺激之下,引进林敬益和李裕隆等改革派人士以壮大声势,委林敬益为上议员及出任特别任务部长;可是这却引起李三春等少壮派和元老派极度不满,加上改革派在党内意气风发,甚至有喧宾夺主之势,陈修信终于有所顾忌,遂与李三春合谋采取迅雷不及掩耳的开除手段,终结林敬益和李裕隆在马华公会短暂的政治生命。

陈修信之后,马华公会开始了李三春的全盛时代。

李三春在个人政治生命最辉煌的时刻突然引退,在令人措手不及的情况下传位梁维泮。此时陈群川派系在党内崛起,梁维泮为铲除陈群川势力,不惜大开杀戒,结果反而在后来的马华公会代表大会中被拉下马。

再后来就是林良实和林亚礼的A、B队大战,B队败走麦城。

最后出现了今天的黄(家定)陈(广才)组合,在分享权力的合计下,个别牺牲了手下若干一起打江山的功臣,组成现在的“健康政治文化”的马华公会领导层。

未曾有过的“恐怖组织”

我条陈这些史实,无非是要说明一个事实,即在历来马华公会的派系斗争中,不管杀伐之声有多强烈,较劲力度有多大,从来都未曾出现或听闻过有像今天传闻中“三人秘密小组”之类的“恐怖组织”,鬼鬼祟祟收集情报,对异己展开政治清算,而且还是“高薪聘用”已在历史舞台上猝死的非党员担任“情报首长”,提供“该死名单”。若有其事,真的是神乎其技,令人大开眼界!

我所看到的马华公会过去的内部倾轧,都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拳来脚去,真刀真枪;谁手握重兵,谁就稳操胜券,根本不需要出到见不得阳光的阴招或茅招。马华公会章程赋予总会长的生杀大权大过天,总会长如果要铲除异己,只要使个眼色,地方上自有忠字号勇士出手替他拔掉眼中钉,干净利落、不露痕迹,何需设什么劳什子“秘密小组”委派身份可疑的人物拿着“黑名单”招摇过市?我想今天的总会长黄家定应该不会超低能,智障到这种可怕地步吧?!

可是,所谓的“秘密小组”,经有心人蓄意炒作,偏偏有一些资深政治白痴相信确有其事,而且绘声绘影、言之凿凿。那些在上届大选中被逼退位和败选的马华公会失意政客,正是满腔怨怼无处泄,当然不甘寂寞,在倒黄大汇演中纷纷登场,又说又唱,要讨回“公道”。

马华公会会长理事会只好隆重其事地成立“调查委员会”,要查个水落石出,以示公正。在召开听证会瞎忙一番之后,最终发现“有证据显示郑安泉曾到过国内某些地方,会见马华公会基层收集政治资料,但其目的与动机,只有他本人知道”。换句话说,是郑安泉自导自演,吹皱一池春水,干黄家定底事?

一场闹剧就这样草草终场,只剩下黄日龙和汤木两个难兄难弟,抓住一份据说是神秘人投入住家邮箱的《郑安泉工作报告》振振有词,继续纠缠不清。

郑安泉的确是神奇人物


说起郑安泉,我不得不承认此君确是个神奇人物。

应该是在1965或1966年间的事吧,我时任马六甲出版的《华商报》总编辑。几乎每个星期都有个年纪和我相近的年轻人,骑着脚踏车送“新闻稿”来报馆,内容都是以个人名义针对时事发表看法,其职称记得似乎是甲州某个新村马青团的地方领袖。这人就是后来在1970年代领导全国青团运名声大噪的郑安泉,也就是最近闹得满城风雨,给黄家定吃死猫,据说是向“三人秘密小组”负责的“情报首长”郑安泉。

当年的青团运合作社失信案,最终把郑安泉送进监狱。他于1987年被判12年有期徒刑,后來上訴得直,減刑至八年半,服刑五年半后因行为良好获准提前出狱。传闻他在狱内十分风光,会客时没有狱官在旁监控,不著囚衣,还可以批阅文件,和访客谈笑风生,就像在自己办公室里那般自在。甚至有传闻说,服刑期间,有人看见他在监狱所在地的加影郊区公园里散步和浇花,我想这应该是囚犯例常的户外劳役被目击者夸大说辞。

还有件事使我惊讶不已的是,1998或1999年的某一天,我在香港的办公室里突然接到郑安泉的电话,问我工作的公司对岸外贷款是否有兴趣,数额最少在一千万美元以上,而且是无抵押免担保的低息贷款。他告诉我,他正从事这方面的经纪业务,听说我在国外发展,找我看有没有机会合作做一单生意。

老实说,打从1960年代开始,这类贷款活动已经甚嚣尘上,当年在吉隆坡联邦酒店咖啡厅,晚上坐满的客人中,几乎有一半是这类贷款经纪和他们的客户,座上摆着一叠叠的贷款合同,千万百万声此起彼落;可是我始终就没有听说过,有谁在付出各种不菲的前期费用后,真正取得所需贷款,甚至有客户不甘损失而与经纪人大动干戈。

我当然不和郑安泉提起这些事,因为他代表的可能是真正有实力的财团或金融机构。我只告诉他,我们公司没有大项目需要贷款,以后有机会肯定会和他联系。我正准备把和我联系的方式告诉他的时候,没想到他不但有我的公司地址、办公室电话和传真号码,还有我的香港和中国手机号码,只差没问他是否有我在中港两地住处的详细资料,如果有我也不会觉得诧异了。

他在搜集个人资料方面的专长,令人难以置信。我离马后除了家人之外,与当地社会关系几乎是一刀切,很少有人知道我在国外的动态,甭说掌握与我联系的管道了。郑安泉就有办法,我对他真的佩服得紧,也就难怪黄日龙、汤木,甚至连蔡细历、林祥才和叶炳汉这些重量级人物,都跟着他的“情报系统”团团转了。

郑安泉举措何足怪哉?

马华公会调查小组在报告中提到的“目的和动机只有郑安泉本人知道”,这个说法人们可以理解,也毋庸置疑。他曾经是青团运的总舵手、人民进步党主席、《建国日报》社长,像他这样一个曾经在历史舞台上风光一时的人物,因不慎行差踏错,黯然谢幕下台,心中的落寞和不甘,自不在话下,到了垂暮之年回首往事,更是情何以堪?他刻意选择一个令人敬畏的身份穿梭于马华公会的权力斗争场中,满足已经失去多年的“份量感”,说起来又何足怪哉?

只因为他曾经在《建国日报》报社和青团运总部各个角落安装闭路视像系统,加上据说他有这方面的个人癖好,就咬定他和摄制蔡细历偷情光碟脱不了关系,会不会太牵强?

再说,从各类媒体的追踪报道和小道消息中,关心马华公会政治生态的人,几乎很早就知道本届大选候选人会花落谁家,谁可能下马也尽在盘算中。像我这样长年在外头游走的闲人,早在大选提名前的一段时间,不必向谁打探情报,我已经在中国珠海市一个公众场合收到料,李华民取代卢诚国在格纳拉再也国会议席上阵已成定局。

至于巴生国会议席的陈仪乔和沙登国会议席的叶炳汉,是人都知道已经大江东去啦!连“保密”到最后一刻的古来国会议席林时清被除名,都有人在提名前几天的一个凌晨,在电话中“通水”给我,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郑安泉的“情报准确”,又是从何说起呢?我是不是也应该写一份《顾兴光工作报告》来凑热闹?

“情报”也说黄家定要铲除林良实和蔡细历在党内势力,可是他们两人的儿子都被黄家定指派在国会安全区上阵(务边原本是马华公会强区,拉美士是“包吃”的榴莲),为了蔡细历的儿子党龄不足被委为候选人,黄家定还备受党内各方指责。按照“情报”分析,黄家定的正确做法,应该是砍草要除根才对,他却反其道而行,不按牌理出牌,扶持两位贵公子上位,到底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

一句话讲完,马华公会上下都被老谋深算和闲极无聊的郑安泉给消遣了。

-发表于马来西亚《独立新闻在线(Merdeka Review)》“无极之谈”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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